辛辛苦苦熬過孕吐期、經歷因子宮頸過低可能會早產的驚嚇後,平平安安的到了35週產檢。醫生量了胎兒的頭圍及大腿骨,跟我說目前胎兒的體重預估是三公斤半,生產時一定會超過四公斤。問我要不要考慮剖腹產。

我其實是比較主張自然產的。總覺得自然產後恢復較容易,肚子不用挨刀。再加上家裡有幼兒,早回家早好。自然產後二天就可以回家,不像剖腹產得多住三、四天。

然而生小雅時,我經歷了破水後的24小時陣痛,十指全開,最後卻因為頭位不正,還是得剖腹。生一胎,痛兩次。身體疼痛也就罷了,虛弱到看到剛出生的小雅也笑不出來,之後也沒辦法抱,是有些遺憾。

聽到醫生說會是大嬰兒,我也沒跟雅爸商量,就答應醫生要剖腹產。上一次在醫院裡,看到計劃剖腹產的媽媽,生產完後神智清楚、笑嘻嘻的被推回病房,而且六個小時後就可以半躺著餵母奶。她的精神、體力狀況都比我這個撐了24小時又剖腹的媽媽好太多,讓我很是羨慕。也實在不想再經歷一次上次的夢魘,反正又不是要生十個、八個,剖腹就剖腹吧!

我點頭後,醫生說明剖腹產照例要送婦產科會議決定,看是否通過,再訂出開刀時間,應該是在38週時動手術。

過了一週後,做胎兒心跳監聽檢查時,醫生問我是否已經「訂手術室」。我跟他說還沒有,也不知要預訂。我的婦產科醫生還是那個像熊一般的俄裔猶太人,一聽我的回話,也不顧他自己還在看診,直接拉我去婦產科的秘書室,跟秘書說我要預訂手術室。秘書跟他回答說接下來是猶太新年、贖罪日、住棚節,根本不可能約齊整個團隊,醫生回說我就快要生了,這件事要趕快處理好。兩個人大小聲了一陣子,因為另外病人找,醫生先行離去。秘書嘆了口氣,望了行事曆好一陣子,給了我一個日期。我算一算,那已經是39週了,離預產期只有一週。

秘書很抱歉的說,就這一天吧,之前再也排不出來,如果小孩提早來報到,也無妨。我想想也好,反正至少有個日期,比較確定一點。

隔週再做檢查時,我的醫生剛好休假,拿出秘書給我的單子問護士,剖腹產之前要準備什麼。

護士看了單子後跟我說:「這不是手術的日期,是會議的日期。妳那天來,大家會告訴妳什麼時候開刀。」

「我不是訂了『手術房』的時間嗎?」我當場楞住,臉要綠了。「那不是開刀時間?開會為什麼要訂手術房?大家在手術房開會嗎?」

聽我說完後,護士噗的一聲笑了出來。「不是的,『訂手術房』是指『邀請醫生們決定進手術房的時間』」

這時我才發現,我誤會了希伯來文的意思!

原來希伯來文的「邀請」及「訂房、訂時間」是同一個動詞,所以我一直以為跟秘書訂的是「動手術的時間」。再加上我不是第一胎,又沒有多問,所以從醫生到秘書,每個人都以為我瞭解「訂手術房」是什麼意思,也沒有人多給我解釋。

發現這個誤解後,我更緊張了。護士要我等到醫生十天後回來再決定。但到時我都快39週了,等到超過39週才決定開刀日期,那不是等於沒有訂嗎?如果到時突然陣痛,又沒有會議的決議,醫院會答應讓我剖腹產嗎?以色列的醫療費用十分昂貴,如果沒有會議決定,我又想剖腹,是不是要多花很多錢?

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又等了十天。到診時我那熊般的醫生看到單子,當場發飆。不過被罵的不是我,是我老公。

「你看到事情沒處理好,不能拿起電話打個電話給我嗎?你是不是以色列人啊?」熊醫生說

「你在度假啊…而且我看那個單子也以為我老婆訂的是手術時間,那裡知道你們有你們的『黑話』…」我那個很歐洲脾氣的老公說。

熊醫生聽了後,又跑去秘書室,回來後突然問我:

「雅媽,我看今天蠻好的,到目前婦產科不忙碌,小孩也快39週了,妳今天要不要留下來生產?」

我聽了又再度楞住,瞪大著眼睛望著在一旁有些幸災樂禍的雅爸。

出門前雅爸才要我把生產包帶好,說不一定會被留下來生產。我當時以為他在說笑,完全不以為意,跟他打哈哈過去,生產包自然沒有帶,結果事實證明,我在以色列住得不夠久,還沒摸清楚這裡人的思考及行為方式。

「不是…要會議決定嗎?」擇期不如撞期,我答應留下來動手術後,吞吞吐吐的問。

「妳現在開始禁食,六個鐘頭後動手術」熊醫生得到我的允許,又去忙碌了,臨走前交待雅爸跟我說明「你跟她解釋,我去準備開刀的事」。

「在以色列喔,凡事都有規定,凡事都有例外」雅爸聳聳肩說「剖腹產照規定是要送會議大家共同決定。但妳的狀況很清楚是跟醫院溝通不良,現在再開會又太趕了,為了要把事情處理好,所以就變成了例外。」

後來護士長打了電話給正在度假的婦科主任,他問了我一些懷孕後的基本問題後跟我說:「那祝妳生產順利!再會!」就這樣算是「會議通過」,我「正式」的留下來準備生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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