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還記得Puppy 雅四個月大進「托嬰中心」後,她跟我就不斷的生病。她生病自然是因為「托嬰中心」是集體生活,容易被其他大小嬰兒傳染;我生病則是因為家有嬰兒睡不好,抵抗力差又被 Puppy 雅傳染。那時我們母女兩,就常一起生病。

今年妹妹進「托嬰中心」,我暗自祈禱戲碼不要再重演。沒想到的是,戲碼是沒有重演,但更嚴重:妹妹進「托嬰中心」的第四天,就被一年生病不到兩次的 Puppy 雅傳染。兩天過後,妹妹先好轉, Puppy 雅是退了燒的24 小時後又燒了起來。她第二回合發燒時,我也跟著病倒。三個女生在家裡演「三娘『叫』子」~雅爸這個乖孫子被我們三個在家裡叫來叫去,奉茶、奉藥,伺候沐浴更衣加煮飯。

這次生病,也發生了一些我覺得該記下來的大小事。

吃藥

Puppy 雅這次生病,吃藥十分不合作。半夜高燒四十度,被叫起床吃藥,明明是甜甜的糖漿,她因為太愛睏了,堅持不吃。我們把她從床上抱起來哄,她乾脆就躺到地板上鬧。雖然地板比較涼,高燒的她可能躺起來蠻舒服的,但我和雅爸可不想整夜跟她耗著。最後只好拿出殺手鐗:拿出肛門塞劑。我問她是要喝糖漿還是要讓我拿藥塞屁股,雖然是三更半夜又發高燒加尖叫,她倒是把話聽了進去,很快的從地板上爬了起來跟我說要吃糖漿,而且要用注射筒吃。

第二天她看到我在餵妹妹吃藥,又吵著要吃。我勸不聽,她就又躺到地板上去哭鬧了(可能真的躺地板蠻舒服的,我猜)。後來跟雅爸談起,才突然想到她從一歲半後,就很少生病、很少吃藥了。看來她是不瞭解「藥」是什麼東西。瞭解後,兩個大人開始機會教育,很仔細的告訴她「藥」不是「飲料」,不是好東西,是生病的人才需要吃的;藥不可以亂吃,對身體不好,很危險,只有Puppy 雅生病人很不舒服,而且阿爸伊媽及祖父母要她吃時,她才吃。

也不知是聽懂了多少,但之後再要她吃藥,她倒是沒有再鬧過。兩三歲這個年紀好像就是這樣,道理總是要反覆的說,就算他們一開始聽不懂,也就是不放棄的一再說就是了。好像也只有這樣,才會有機會把道理打入他們的腦子。

而妹妹,人生第一次吃藥,也是第一次品嚐除了母奶及配方奶之外的東西。我把注射筒從她嘴巴邊邊塞進去,餵了一點,這位老姐馬上皺著眉頭吐了出來。再試~把她躺放,只有頭抬起來一點點,繼續把藥餵完。很大的一口,已經很接近她的喉嚨,我猜她應該會心不甘情不願的吞下去吧?

沒想到,注射筒一離開她的口,她皺著眉,轉頭把藥又全部吐出來~這是特異功能嗎?這下可好了,看來大部份是吐掉了,但又不確定她喝下了多久。過了一個鐘頭,燒仍然沒退,只好洗溫水澡去。

接下來我就學聰明了,用塞劑就是了,不再跟她耗。

文化差異以及差點釀成打小孩事件

孩子都生病的結果,就是做父母的會累垮。這次我也跟著發高燒,卻沒辦法丟著兩個小孩給雅爸自己照顧。一來是妹妹得吃奶,我的冰箱沒有庫存,所以一定得現餵,而既然沒辦法好好休息了,就乾脆也幫忙照顧小孩;二來是雅爸也要病不病的,我怕他若真的也生了病,全家一起躺平,大概就要打119求助了。因此在白天,雅爸上班及買食物時,我都是吃了退燒藥後,就打起精神來處理家務及照顧小孩;而晚上因為小孩們都還在發燒,我跟雅爸就輪流每一個小時起床看狀況,自然也是沒辦法好好睡。

三個女生都破病的星期五中午,雅爸帶中餐回家做完「孝子」後,說要回公司去忙他的程式。(以色列週休是休星期五及星期六,但我老公通常星期五會自動加班,把一星期沒趕完的進度趕上)我一邊擔心他做不完他的工作,一邊覺得他真是不細心,是沒看到他老婆一臉病容嗎?不留下來照顧小孩,還要回去上班。心不甘情不願的,還是跟他點了頭。

他把 Puppy 雅哄上床後,就趕回公司。

已經要累死的我,盤算著等餵完妹妹,也要去躺一下。

然而 Puppy 雅沒睡著,躺在床上,一下子要水,一下子嫌冷,一下子嫌熱。我本來在餵妹妹,為了她要這個要那個,中斷了好多次,搞得妹妹也不爽了起來。

最後一次,Puppy 雅又在房裡大叫要喝水。我覺得熱血往腦子上衝,狠狠的抱起妹妹往 Puppy 雅房間走去,開了燈很大聲的跟她說:

「妳吵夠了沒,妳媽要累死了,妳還不睡覺。」

躺在床上的Puppy雅,被媽媽這樣一兇,就哇哇的大哭了起來。她這一哭,也把妹妹惹哭了。兩個女生就這樣一搭一唱,比大聲。

聽到兩姐妹一起大哭,我就更煩了,當下唯一的念頭是:「我一人賞妳們一巴掌,看妳們還哭不哭…」

不要懷疑,我不是說笑的。兩天發燒沒睡覺,再多的母愛都已經丟去海裡了。小孩的哭聲只是讓我頭痛,沒讓我生出什麼同情心來。

手抬了起來~轉念間不是往小孩身上,而是往房間的電話招呼去。打了電話跟雅爸說我撐不住,要他火速回家,不然要演出家暴事件了。

雅爸滿口答應,掛上電話便離開公司,留著他不知寫到那裡的程式在辦公室的冷氣下乘涼。

我一放下電話,想到再過幾分鐘就有人接手,情緒就緩了下來,兩個娃娃大哭的噪音也不再那麼干擾我。(這是為什麼我總是跟朋友建議,如果不是在家自己帶小孩,小孩還是送托嬰中心或幼稚園好了。一個大人面對一群小孩,沒有其他大人做支持及牽制,脾氣起來時,是很可能做出怪事的。)

我抱著大哭的妹妹回到客廳繼續餵奶,留著在房間大哭的 Puppy 雅繼續哭。

雅爸回家後,先去安撫了 Puppy 雅。之後我把吃完奶的妹妹丟給他,去洗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澡,吃了退燒藥,然後躺上床,狠狠的睡了三個鐘頭。

傍晚醒來,人比較舒服一點。跟雅爸談到下午的事。雅爸問我:

「如果妳撐不下去,就該擺明告訴我,不需要委屈妳自己啊~」

(是啦,我也知道,但你就一臉想回去上班的樣子,我那裡說得出口呢?)

「如果我臨時回不來怎麼辦?」

「那我就打電話給你媽或鄰居或朋友求救啦」我氣鼓鼓的,還在氣他的不懂察言觀色。

「妳打電話跟別人求救不會覺得丟臉嗎?」

(竟然還虧我?)

「不然咧,丟臉總比打小孩好吧」

「說真的,妳該告訴我妳撐不下去啦。」他突然又正經的說了起來「我知道妳累壞了,所以我也問了妳妳需不需要我留下來,如果妳想休息,妳可以告訴我,要直接說啊」

(這一類的對話,過去五年已經出現過一百次了。這就是文化差異,你是要怎樣,我就是說不出口啊)

母語

在家裡,我跟 Puppy 雅說中文,雅爸跟她說英文。這次 Puppy 雅連續高燒,情緒不佳,注意力不足。我發現我跟雅爸跟她的對話,逐漸而自然的從中英文轉成希伯來文。我傷心的發現,希伯來文已經是她的主語言,她自己選的母語。雖然這個結局不意外,但,我心中還是五味雜陳,難過的情緒多於接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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