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第一天的震撼教育後,我心理想著兩件事:

一、 既然園長說小孩這樣搞有他的原因,那我就用開放的心態以對。碰到生氣的小孩,就當做是幫助瘋子好了,被咬 、被踢、被抓就算了。
二、 再糟也不就是這樣嗎?未來應該會愈來愈好了。

上班的第二天,我覺悟到,我心理想的那兩件事,只是自我安慰而已,誰告訴你事情已經不會再糟的?

我們幼稚園並沒有圍牆,門也沒有鎖。門開出去後就是大草皮(我們稱為院子的地方),大草皮之外,就是社區的小路。(我們整個社區不能進車子)

一開始是一個適應不良的新同學,只能趁老師們一不注意,就逃回家裡。一天可以玩個五、六次。

接著是園裡比較大的小孩,突然覺得逃園是件有趣的事。有次在院子裡玩「接火車」的遊戲(就是一個小孩搭著另一個小孩的肩膀走來走去),帶頭的大孩子決定帶著大家去公園。一隊大概六個左右的小孩,就此逃園,任憑老師在背後喊半天都沒有用。老師們追到公園,六個興奮的小孩開始尖叫,然後往幼稚園的方向跑回去。跑進幼稚園,各自坐在椅子上畫畫、玩遊戲,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。

然後是三兩作戰。一次早上大家出門去散步,兩個晚到的小孩,在幼稚園裡玩著玩著,突然開著門奔了出去。他們在前面跑,我跟另一個老師在背後追;我們追得愈勤、叫得愈大聲,他們跑得愈高興。兩個人跑過公園、跑過足球場、跑到其中一個小孩爸爸工作的酪農廠,才停了下來。兩個小孩精力旺盛,被我們抓到時還可以十分清楚的講話,我跟另一個老師卻是喘到無法呼吸。

就在那個喘不過氣來的剎那間,我突然瞭解到,對他們而言,根本是種遊戲:可以跑給老師追,真是太酷了!

瞭解是瞭解,但老師們如何可以有點尊嚴的面對這個問題呢?~追他們,他們只是跑得更爽;不追,又擔心小孩在外面亂亂跑危險,這真是兩難。

園長聽到後,跟教育局商量的結果是:蓋圍牆。

但對於我而言,圍牆蓋不蓋並不重要。我們是蓋學校,不是蓋監獄,如果學校留不住小孩的心,圍牆再高小孩還是會爬出去。

我跟園長說,該是開會的時候了,老師們得坐下來好好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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