雅媽的家

因為怕跌倒，到現在還不肯放手走路的 Puppy 雅

我幼稚園的「剛」，是個金髮碧眼小美男。現在一歲半。

他一歲之前跟媽媽待在家裡，不曾有跟同年紀小孩相處的經驗。來幼稚園時剛滿一歲，走路一跳一跳的，兩隻手都得抬起來以保存平衡。媽媽說因為他十個月就開始走路，可能是太早了一點，平衡感還不夠。

比起我幼稚園裡三個月起就到「托嬰中心」的孩子們，「剛」顯得較內向、社交能力較差，對於團體生活的方式不適應，生活作息不固定（吃睡都沒有定時），也比較不會「吃飯」（註一）。一開始，他每天一早到幼稚園，媽媽前腳離開就哭，一哭就哭一個鐘頭，哭到吃飯時間，吃完就累壞了要睡覺。出門散步時，每走幾步就跌倒，盡管他的前方沒有任何障礙物，有時還會走著走著就整個人往後倒，嚇得幼教老師們都要牽著他的手走路。

而奇怪的是，他走起路來如此不穩，卻喜歡做攀爬、站在高處等危險的動作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。

半年後的現在，我跟其他同事查覺到他對於集體生活適應能力十分差，而且對於大人說的話，常常有聽沒有懂，或是很固執的只要做他想做的。像是吃飯前要洗手，他明明知道這件事，也做了半年了，還是會常常到了洗手時間就到處亂跑，拉他到洗手檯前，他就躺在地上又哭又鬧不起來；或是洗完手要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，他明明知道自己的位置在那裡，卻總是跑到別人的位置上跟別人推擠。每次我們（我跟其他同事）試著跟他說理，他就是聽不進去。搞得我有幾次必須用蠻力拉著他去洗手，或是把他從地上拉起來。我發現，總是到了動怒邊緣，很大聲的跟他說話，他才會心不甘情不願的做事。

這類固執的事情，發生在所有有關生活常規上，像是換尿布、散步、換衣服、吃飯、睡覺、說故事時間，任何可以跟褓姆作對的事，他一項不缺，大家往東走，他就偏往西，走路不看路，話從左耳進右耳出，整天跟夢遊一樣缺乏專注力。要說我不曾被惹火是假的，我常被惹得很火，真的，我相信其他褓姆也一樣。

他的社交狀況也不好，不好的原因是他常常「坐」到其他小孩身上，搞得其他小孩很生氣。例如說，請他坐在甲小孩的旁邊，他就會坐在甲小孩的腿上或是壓在甲小孩的身上，那麼甲小孩自然就會生氣。有幾次我看到他走路時，有小孩坐在他前方，他不僅不避開、繞路，反而就直接「踩」在人家身上，踩到人家跌倒了，被踩的小孩沒哭，他反而淘淘大哭；每次要去跟其他小孩玩，就「坐」在人家正在玩的玩具，或是小孩身上。這樣，人緣怎麼會好呢？怎麼會有小孩願意跟他玩呢？

另外，他非常欠缺耐性，每次坐上餐桌，一坐定還沒看到食物時就會開始抗議、看到食物就開始哭，一直到褓姆把食物分給他後，才會安靜下來；相同的，吃完飯後也坐不住。玩遊戲及「桌上活動」也一樣，每次坐不到五分鐘就要起來動，而且總是以「跌」到其他小孩身上結尾。

半年後的現在，他走路的平衡感大有進步，奇異的向後倒已經不再出現，但走路時雙手還是要抬起來橫放在胸前保持平衡、還是會右腿打到左腿跌倒。每次聽到他哭的聲音，我都好想在臉上畫三條線的說：「喔，怎麼又跌倒了。」

這樣的小孩，不知在台灣會不會讓許多大人覺得他很「搞怪」？我跟園長討論了好多次，園長總覺得他年紀太小，是園裡倒數的小小孩，一歲前又不曾離開母親，對集體生活適應能力差、平衡感差、社交能力差，都有說得過去的理由，再加上，他也可能就是個性比較固執。

不過，對於園長的說法，我還是覺得有些不確定，我總覺得除了這些理由之外，可能還有其他的問題。畢竟，他發展得並不快，那些「叛逆」行為跟二歲小孩的狀況不能等同相比。我覺得有些無奈，因為好好說總是沒有用，總是要搞到我大聲說話了，才有效果～如果他不是天生欠罵，就一定還有些什麼是我不理解，不知如何幫助他的。

而這週，園長終於決定請了兒童物理治療師來看看他（跟 Puppy 雅四個月時檢查她發展狀況的是同一個治療師）。

這個兒童物理治療師也是我幼教課程的上課老師之一。當天她聽完我們對「剛」的描述時，她突然轉頭跟我說，妳記得我上妳們的課時談過「感覺統合失調」的問題嗎？我想「剛」有這個問題，很有可能是他的神經感覺發展有問題。

啊？雖然上了課，我也可以類比一些例子，我卻從來沒想過，「剛」可能也有這個問題。